第一百四十六章：離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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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某小聲地說著，想了想，又將修為聚攏在指尖，點在小道士的額間，施了一個清明訣。說起來她學會這個法術還全托了段煥的福，現在用在他的師侄身上，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“一報還一報”？
阿某自己的修為也不深厚，這一個清明訣也未借用奪魄之力，那小道士驟然間受了這一道法訣，反應也並不似先前阿某那般強烈，而只是呆滯了一瞬，酒未醒徹，卻還稱得上清醒。
“你如何知道我是長夜宗的弟子？”那小道士楞了一會兒，垂頭理了理自己的衣冠，悶聲問道。
“你忘啦？早先我們在七裏鎮上見過一面，”阿某沖葉川白眨了眨眼睛，一邊笑著對那小道士說，“你還同我們講過縛妖陣還有什麽予生紋的，你是叫離……離什麽來著？”
葉川白聞言意會，只靜靜地在一旁坐著看戲。
“離硯。”小道士的神情懨懨的，像是有心事。
“哦對，離硯，我記性實在是不大好，你可別計較。”阿某道。
離硯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阿某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，又問道，“哎對了，你在這裏做什麽呀？是——奉了師門的命令來除妖？”
阿某說著，擡頭四下張望了一會兒，像是在找那“妖邪”在哪兒。
“沒有，沒有！”離硯頓時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，“這裏沒有妖，我只是，路過這裏而已……”
“路過這裏？說起來，你們長夜宗雖不限弟子飲酒，但像你這樣在花樓裏買醉，看起來總歸不大好啊。”阿某又補充道，“你那段師叔可就在附近呢。”
“……我認得段師叔，師叔又不認得我，沒關系的。”離硯沈默了片刻，小聲地嘟囔道。
“……”
小道士靜了一會兒，突然猛地擡起頭，問：“你說段師叔現在也在連山鎮上？你們怎麽知道？”
“我們同他一路來的呀，他現今有沒有在鎮上我倒是不曉得，不過肯定是在附近的。”
“他——”離硯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棲花樓二樓一間緊閉的房門，滿眼憂色在將視線轉回來時，又盡數收斂在了眼睫吹落的陰影中，“那你們可知道他來連山鎮，是為何事麽？”
他顯然有點兒緊張，一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，聲音裏也有些啞。
“他當然是來捉妖的呀。”阿某繼續不動聲色地嚇唬他，“你們捉妖師不捉妖，難道還捉人麽？”
這小道士單純得很，卻也幹凈得很。
“捉、捉妖？”
“對呀，昨天傍晚，在連山鎮外，連山腳下有妖邪作祟，重傷了一個女人，還將她的皮都剝了去！要不是我們恰好路過，那女人可就活不成了。”阿某壓低了嗓音說道。
“昨天傍晚？那還好……”小道士似乎是松了口氣，他想了想，道，“可你們如何就能斷定是妖邪作祟？我記得前幾日鎮子上的確有關於連山盜匪的傳聞，也許是他們喪心病狂、劫財害命呢？”
“你傻呀？自然是周圍留下了妖氣了，再說了，若是劫財害命，他們剝走這女人的皮做什麽？人哪有那樣的本事，一整張皮剝下來幹脆利落，連一絲一毫的破損都沒有！”阿某有意唬他，道，“你段師叔追那妖邪去了，你不去幫忙麽？”
“我……”離硯有些猶豫地舔了舔唇角，心虛地道，“我學藝不精，還是不給師叔添亂了吧。”
阿某忖思了片刻，又道：“唔，你說得也對，我們也沒多少本事，所以段大哥就派我們來鎮上打探消息來著。他走之前啊給了我們一道符，說是可以辨認妖氣的。所以我們就循著妖氣追到這裏來了……”
離硯楞了楞，問：“你們不是來找蘇俟矣的麽？”
“啊？”阿某頓了頓，道，“對啊，我們順著妖氣追到這裏，因想到那被剝了皮的女子正是蘇俟矣的正房夫人，而且兩人關系不好，所以才懷疑到他的。不過你說他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走了，可這妖氣還在這裏，莫非——”
阿某說著，沖葉川白使了個眼神。後者意會，學著阿某的口吻，神神秘秘地道：“哎，說起來，那蘇先生好像同這棲花樓裏的一位孫姓姑娘走得很近……”
“不是，不是她！”離硯道，“她昨天一直同我在一起，不可能去害人，再說她也沒有理由害那位蘇夫人！”
他急於解釋，也顧不上別的什麽事了。
“小道長說的‘她’，指的可是孫謹沈孫姑娘？”葉川白追問道。
“……嗯。”
“這麽說來，小道長知道孫姑娘是妖？”
離硯楞了楞神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那你剛剛又為什麽說這裏沒有妖？”阿某明知故問，“你不是捉妖師麽，怎麽還反過來包庇起妖來了？”段煥也好，這離硯也好，一個兩個的，當初說什麽降妖除魔的時候喊得比誰都響，道義也是一套一套的，這才多久工夫，連自己都摸不清除惡衛道的方向了。
“我，我……”離硯說不上來了，垂了頭，悶聲不語。他沈默了片刻，才悶悶地解釋道：“孫姑娘雖然是妖，卻救過我。而且她昨天一直沒有離開過棲花樓，昨天下午蘇俟矣醉酒之後，她就下樓同我一起在這裏喝酒，很多人都可以證明。……那件事，不是她做的。”
“可是小道士啊，你也應該明白妖的手段，這裏同你喝酒，未必那邊就不能對別人動手啊。”阿某提醒道。
“她不會的。”離硯先是狀似篤定地說著，末了又搖了搖頭，小聲地補充了一句，“就算是分身術，也不可能一邊說著交心的話，一邊分身出去殺人吧……”
憑她是多玲瓏的心思，也就只有一顆心罷了。
“好吧，”阿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，扶著桌子站起身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我們就先去蘇府找那蘇俟矣好了。他的夫人出了這樣的事，沒道理不讓他知道。不過小道士你可別再喝酒了，看好這位孫姑娘，要是她出去撞上了你的好師叔，落個怎樣的下場就不好說了。”
離硯點頭應是，送走了兩人，擡頭望了一眼那扇依舊緊閉的房門，眉頭不自覺地皺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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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如何知道我是長夜宗的弟子？”那小道士楞了一會兒，垂頭理了理自己的衣冠，悶聲問道。
“你忘啦？早先我們在七裏鎮上見過一面，”阿某沖葉川白眨了眨眼睛，一邊笑著對那小道士說，“你還同我們講過縛妖陣還有什麽予生紋的，你是叫離……離什麽來著？”
葉川白聞言意會，只靜靜地在一旁坐著看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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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對，離硯，我記性實在是不大好，你可別計較。”阿某道。
離硯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阿某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，又問道，“哎對了，你在這裏做什麽呀？是——奉了師門的命令來除妖？”
阿某說著，擡頭四下張望了一會兒，像是在找那“妖邪”在哪兒。
“沒有，沒有！”離硯頓時將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，“這裏沒有妖，我只是，路過這裏而已……”
“路過這裏？說起來，你們長夜宗雖不限弟子飲酒，但像你這樣在花樓裏買醉，看起來總歸不大好啊。”阿某又補充道，“你那段師叔可就在附近呢。”
“……我認得段師叔，師叔又不認得我，沒關系的。”離硯沈默了片刻，小聲地嘟囔道。
“……”
小道士靜了一會兒，突然猛地擡起頭，問：“你說段師叔現在也在連山鎮上？你們怎麽知道？”
“我們同他一路來的呀，他現今有沒有在鎮上我倒是不曉得，不過肯定是在附近的。”
“他——”離硯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棲花樓二樓一間緊閉的房門，滿眼憂色在將視線轉回來時，又盡數收斂在了眼睫吹落的陰影中，“那你們可知道他來連山鎮，是為何事麽？”
他顯然有點兒緊張，一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，聲音裏也有些啞。
“他當然是來捉妖的呀。”阿某繼續不動聲色地嚇唬他，“你們捉妖師不捉妖，難道還捉人麽？”
這小道士單純得很，卻也幹凈得很。
“捉、捉妖？”
“對呀，昨天傍晚，在連山鎮外，連山腳下有妖邪作祟，重傷了一個女人，還將她的皮都剝了去！要不是我們恰好路過，那女人可就活不成了。”阿某壓低了嗓音說道。
“昨天傍晚？那還好……”小道士似乎是松了口氣，他想了想，道，“可你們如何就能斷定是妖邪作祟？我記得前幾日鎮子上的確有關於連山盜匪的傳聞，也許是他們喪心病狂、劫財害命呢？”
“你傻呀？自然是周圍留下了妖氣了，再說了，若是劫財害命，他們剝走這女人的皮做什麽？人哪有那樣的本事，一整張皮剝下來幹脆利落，連一絲一毫的破損都沒有！”阿某有意唬他，道，“你段師叔追那妖邪去了，你不去幫忙麽？”
“我……”離硯有些猶豫地舔了舔唇角，心虛地道，“我學藝不精，還是不給師叔添亂了吧。”
阿某忖思了片刻，又道：“唔，你說得也對，我們也沒多少本事，所以段大哥就派我們來鎮上打探消息來著。他走之前啊給了我們一道符，說是可以辨認妖氣的。所以我們就循著妖氣追到這裏來了……”
離硯楞了楞，問：“你們不是來找蘇俟矣的麽？”
“啊？”阿某頓了頓，道，“對啊，我們順著妖氣追到這裏，因想到那被剝了皮的女子正是蘇俟矣的正房夫人，而且兩人關系不好，所以才懷疑到他的。不過你說他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走了，可這妖氣還在這裏，莫非——”
阿某說著，沖葉川白使了個眼神。後者意會，學著阿某的口吻，神神秘秘地道：“哎，說起來，那蘇先生好像同這棲花樓裏的一位孫姓姑娘走得很近……”
“不是，不是她！”離硯道，“她昨天一直同我在一起，不可能去害人，再說她也沒有理由害那位蘇夫人！”
他急於解釋，也顧不上別的什麽事了。
“小道長說的‘她’，指的可是孫謹沈孫姑娘？”葉川白追問道。
“……嗯。”
“這麽說來，小道長知道孫姑娘是妖？”
離硯楞了楞神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那你剛剛又為什麽說這裏沒有妖？”阿某明知故問，“你不是捉妖師麽，怎麽還反過來包庇起妖來了？”段煥也好，這離硯也好，一個兩個的，當初說什麽降妖除魔的時候喊得比誰都響，道義也是一套一套的，這才多久工夫，連自己都摸不清除惡衛道的方向了。
“我，我……”離硯說不上來了，垂了頭，悶聲不語。他沈默了片刻，才悶悶地解釋道：“孫姑娘雖然是妖，卻救過我。而且她昨天一直沒有離開過棲花樓，昨天下午蘇俟矣醉酒之後，她就下樓同我一起在這裏喝酒，很多人都可以證明。……那件事，不是她做的。”
“可是小道士啊，你也應該明白妖的手段，這裏同你喝酒，未必那邊就不能對別人動手啊。”阿某提醒道。
“她不會的。”離硯先是狀似篤定地說著，末了又搖了搖頭，小聲地補充了一句，“就算是分身術，也不可能一邊說著交心的話，一邊分身出去殺人吧……”
憑她是多玲瓏的心思，也就只有一顆心罷了。
“好吧，”阿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，扶著桌子站起身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我們就先去蘇府找那蘇俟矣好了。他的夫人出了這樣的事，沒道理不讓他知道。不過小道士你可別再喝酒了，看好這位孫姑娘，要是她出去撞上了你的好師叔，落個怎樣的下場就不好說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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